忘川。小小创作空间: 八月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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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8月2日星期日

第十五篇:祝福

神圣的钟声响起,美丽而圣洁的新娘在大家羡慕的目光洗礼下,慢慢地步入教堂。我站在神父前,伴郎乔治的陪伴下,迎接我的新娘。神父庄严的宣誓下,我哽咽着说出一句“我愿意。”

这是一场完美的婚礼,以致很多年以后,当初美丽的新娘,现在的妻子总是在亲戚朋友间重复忆述着我们的婚礼“你知道吗?在我走进教堂的时候,我老公紧张的一直下意识的摸自己的领结,那个样子太可爱了。还有他在说“我愿意”时竟然还感动到双眼含泪。”老婆直到现在还是一脸陶醉地沉醉其中。即使大家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她还不厌其烦地一篇篇地重复。这是我的责任,因为在我们这数十年的婚姻中,唯一能让她感动的也许就只有那一场婚礼。

结婚后没几年,我的伴郎,生意上的搭档,这一生的挚友——乔治也结婚了,和我妻子的伴娘。我们两家一直维持着友好的关系。乔治的太太无法生育,我和妻子也很乐意将自己的独子给他们当干儿子。前几年他太太的癌症去世,为了安慰陪伴失去伴侣的他,我们两家来往更勤于从前,几乎便是一家人了。

原本以为我们两家可以维持着这完美的关系一辈子,没想到……

今日我和妻子还有乔治要飞到美国喝喜酒,喝那最让我们引以为傲的独子的喜酒。他三十岁,终于要成家了,我和妻子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乔治也很为我们高兴。结果一见到新娘,妻子就当场昏倒,醒来后更是大哭大闹,寻死觅活,原因是因为我们的媳妇是个男人……

“我不准。”在医院,妻子一醒来便恶狠狠地命令着她一直当着是心头肉的儿子,她的眼神犹如绝望的困兽,我从来不曾见过人类有这种眼神。

“这是我的婚姻,我自己决定。”儿子坚持自己的立场。

“你可以爱男人,但你只可以跟女人结婚。” 妻子歇斯底里的嘶吼。

“我无法爱上女人,我做不到。”儿子依然坚守着。

“什么做不到?你跟妈回去,妈妈为你相亲娶个好女孩,生个儿子,你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不就成了。” 妻子满眼血丝,诡异地,疯狂地笑着说:“你放心,妈也会为你保密一辈子的。”

“这是欺诈,我做不到,我这一生只跟我的挚爱——麦克结婚。”儿子拉着麦克的手,坚决道。

“啊,我不活啦!” 妻子见软的不成竟然转身就去撞墙,还好儿子和麦克力气大及时抓住她,其他听不懂普通话的病人,护士都被妻子的举动给吓慌了,也过来帮忙拦着她。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婆子,因为情绪太激动在大家拉扯间,妻子又昏倒了,又急急忙忙地被急救。

“爸爸……对不起……”儿子虽早已做好必死的决心,但看到母亲如此到底也心痛难耐,终于软弱地在我面前跪下痛哭流涕。

这时候乔治却把儿子拉起来抱着:“不,你没错,你诚实地面对自己没有错!”说完就抱着儿子大哭。

乔治痛苦扭曲的脸,我很多年前曾见过两次,一次是在我的婚礼前夕,另一次则是在他的婚礼前夕……

看着儿子,我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在儿子面前紧紧握着乔治的手:“你没有错,你好好的跟你所爱过你们的日子吧!”比起我突如其来的支持,儿子更加惊讶于我拖着乔治的手,儿子的眼中闪着疑惑的眼神没一会就瞬间雪亮。


当年的那一天,在出发去教堂前,我和我的伴郎--乔治--我今生的挚爱,我们互相为对方系上为彼此买的领结。在步入教堂的那一刻,我们是既感动又悲哀,更觉罪恶。感动的是,我们终于有机会一起步入这每一对的情侣都期盼可以进入的神圣之地。悲哀的是,我们永远无法像其他一般的情侣般向对方许诺那一句“我愿意。”而最令我们罪孽深重的是我们不仅无法诚实地面对自己,扼杀了自己的感情,更加谋杀了其他无辜女人的终身幸福,在我和乔治的欺诈之下,我们的妻子永远地失去了得到真爱的机会……

这么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在人前拖着乔治的手,望着乔治,他眼里满是感动的泪,这么多年了,终于有勇气诚实的面对我们自己真实的情感,虽然我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被原谅。

扼杀自己的幸福和谋杀别的女人的幸福这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在我儿子的身上。我们身上得不到的幸福,希望我儿子得到。我们身上得不到的祝福,我也希望他能够得到。我们曾经的妥协,我很庆幸他没有。

能够认清自己,诚实地面对自己,是件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