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都已大学毕业，留在外国当上班一族，小女儿今年也以优异的成绩出了外坡上了国立大学。乡里个个都说老杜好命，孩子们都成才，都是领奖学金的，也不用他付学费。而且老杜白手起家，除了有自己的工厂之外，也投资了好些土地，现在生意已上了轨道，土地也有稳定的租金收入，即使退休了，光收租金也足以过上富足的日子。
“老杜，你的命可真好啊，孩子个个都成才，都不用你挂心啦！”老张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脸带羡慕道：“哪像我家臭小子，中学都读不完，也不出外工作，就赖在家老向我伸手要钱。”
“老张，你儿子留在家陪你岂不更好，你的酒店将来也是要交给他的。你就留他在酒店里学，将来接你的班。”老杜也是一脸羡慕道：“我的工厂，将来也不知道能留给谁，我那三个孩子都是外面的月亮比较圆，没一个想回来继承我的工厂。”老张是老杜的老客户，老张只有一个儿子，跟老杜的三个儿女自然是有天壤之别，但是老杜还是极羡慕老张老时有个儿子能够日日相伴，哪怕是个执侉子弟也好，自己也不是没钱让他败家。
“呵呵，我儿子那里是肯陪我，只不过是不肯在外边自己努力吃苦而已，在家里吃住花用都是免费的。我让他去酒店帮忙学事，他就给我勾引女员工，弄得酒店乌烟瘴气的。”老张道。
“孩子还小，教教就好。”老杜拍着老杜肩膀安慰道。
“男人嘛，不风流就枉少年，像我年轻时也是养了一大堆女人在外面，但是吃东西也要吃好的，不能饥不择食。”老张凑近老杜耳旁道：“前天半夜，我和我老婆听见女佣房间传来惨叫声，下楼一看，竟然是那个臭小子不知什么缘由在狠狠打她。”
老张年轻时的风流韵事，老杜也是知道的，知老张儿子也有乃父之风，所以他们俩虽然交好，却没肯让自己的儿女跟老张家交往。老张前阵子请了个菲律宾女佣以减轻老婆的负担。老杜在老张家见过那菲律宾女佣，只有十六七岁，样子也长得不怎么样，没想老张的儿子竟然……一场朋友，老杜有不方便将心里想法宣之于口，只得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给了那狐狸精一笔钱，然后送她回国。”老张深深地吐了口烟道：“唉，烦啊，如果我儿子有你儿子一半就好了。不过只要有一半好就好，太好了，就不恋家，出国工作去了，哈哈！”孩子喜欢留在外地发展不愿回乡，一直是老杜的隐痛，向来对老杜羡慕、嫉妒、恨的老张时不时会忍不住嘲讽一下。
“是啊，儿女还是留在身边的好！”老杜心里始终认为能留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是最好的，哪怕是个败家子。
几年后，老杜的女儿终于大学毕业了，也很快的受聘于外地一家大企业，也跟两个哥哥一样不回乡发展了。两个儿子在外国公司也升作经理了，三个儿女每逢过年过节都会请假一起回来跟老杜夫妇庆祝，也时常打电话回来问候。但老杜始终不满意，时时旁敲侧击，要求孩子回乡发展。不愿拒绝父亲愿望，却也不肯违背自己的孩子们也只能都当作不知不晓用以回避了。
某一天老杜惊见报纸头条竟然有老张夫妇的照片，醒目的红色大标题写着：“瘾君子杀父弑母”。老张的儿子中学辍学以后就不务正业，也不肯认真在酒店学习，整日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夜店鬼混，夜夜笙歌。不知何时老张儿子竟然染上毒瘾，老张夫妇碍于面子问题也不肯送他去戒毒所。没想到，他儿子竟然因为父母不肯给钱让他买毒品解瘾而痛下杀手。
正当老杜震惊哀痛之际，女儿突然来电：“爸，您和妈下个月有空吗?”
“我们都退休了，工厂也出租了，自然有空。”老杜按抑下心里的哀痛朝电话笑道。
“大哥和二哥说他们下个月要请我们全家去中国旅行。爸，您和妈不是一直都想去看万里长城吗？哥哥说下个月就带您们去。”女儿在电话里兴奋道：“我这周末就回来，带您和妈去买旅行用品。还有我上次买给您们的营养品吃完了没？我再带些回来给您们。”
“好好好，我和妈等你回来。”老杜幸福地笑道。
p/s:此文章曾于2014年6月5日，刊于《星洲日报·大都会·城人小说》
